“蔓儿,殷氏是不是已经死了?”他的语气云淡风轻,像是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。
沐轻蔓微微一僵,看着沐晋严的眼睛,深邃的像是要看透了你似的,她垂下眸子,抿了抿唇,“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,你的人不是去看过吗?”
“若是有人故意瞒着,山上的情况会迟半个月到这里,就算是我的人,也可能被别人买通。”
沐轻蔓抿了抿唇,听着沐晋严的意思,好像已经确定殷氏已经死了似的,不过他说的对,就算是她瞒着,也不可能满一辈子,最迟半个月,消息就会到了这里,到时候跟沐晋严所说的对得上时间,不就更是心虚了吗?
沐轻蔓没有说话,在沐晋严的眼里就是默认了。
他目光倏尔一黑,更是深邃的看着沐轻蔓,有些意味深长。
“蔓儿,我知道国师给你安排了不少人手,但是有些人,不能这么用。”
沐轻蔓眯了眯眼睛,微微垂眸,“那该怎么用?”
沐晋严深吸了一口气,面色冷凝,目光幽深,“殷氏本就无足轻重,于你还有什么威胁?你何必去赶尽杀绝?”
沐轻蔓抿唇,“我没有想赶尽杀绝,我只是不想再假装成是好人了而已。”
沐晋严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她,“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。”
“父亲从没看懂过吧,二妹妹挑唆太子绑架我,不管从名声还是身世上,都是对我的侮辱,此仇不报,我怎么会甘心,想必父亲应该也想到这一点了,所以在慧园里,才没有戳破我?”
沐晋严瞳孔微微一缩,咀嚼着沐轻蔓的一番话,他没有说错,他的确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,或许他从没看懂过这个女儿。
他微微沉吟着,“蔓儿,玥儿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,有的时候忍让一些,等她长大了自然就会感激你。”
“父亲很明白,我们一定会老死不相往来,何谈感激之说?若是我犯到沐轻玥的手里,她也未必会放过我,既然如此,那就各凭本事。”
沐晋严深吸了一口气,“蔓儿”
沐轻蔓冷眼看着身后的华丽的院子,眯了眯眼睛,“我曾经最讨厌的就是这里,万千宠爱都给了她,父亲从不觉得自己偏心,可是如今我也想开了,住在草堂里更舒坦,我心安。”
“公玉瑾归给你的势力,到底到了哪一步?”
沐轻蔓笑了笑,“父亲,明明在四皇子太子和公玉瑾归中犹豫不决,却不肯让我接近国师,你那么关心他的势力,在太子一事上应该可以猜测出来。”
沐晋严眯了眯眼睛,“我只有一句话,不管什么时候,你都是沐王府的人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谁也别想摘出去,你最好想清楚,谁才能给你,给沐王府带来更大的荣光。”
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居住在残破不堪的草堂,需要那么大的荣光吗?父亲,恐怕你想错了,不管是太子和四皇子,我都不想选。”
她目光有些冷沉,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带着人走了。
沐晋严缩了缩眸子,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。
言叔慢慢的走上前,“王爷”
“这丫头心里明白得很,就是不肯跟我一条心。”
“姑娘还小,不懂这些事情,王爷多解释解释就是了。”
沐晋严咬了咬牙关,“解释?我还要说得有多清楚?她分明是在忤逆我,要不是太子和四皇子都青睐她,我何须这么费心?这下她得罪了太子,唯有好好把握四皇子这棵树。”
言叔抿唇,没有说话。
——
沐轻蔓跟雪莲回到了草堂,脸色阴沉不定。
雪莲看着她,“姑娘,事情都办好了,不会有人发现的,山上的人我也都嘱咐过了,就算那殷氏不会马上死,可是没有了食物,她也坚持不了几天。”
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知道,用不了半个月,等殷氏死了,把她的信物交给沐轻玥,让她好好看看。”
“是,姑娘也别太难受了,当初殷氏和沐轻玥杀害奶娘的时候,她们可没这么好心,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而已。”
沐轻蔓笑了笑,“我没有难受,我只是在想,要是被他知道了,怎么办?”
当初公玉瑾归阻止沐轻蔓对殷氏动手,就是不想让她手上沾满了鲜血,如今她总算是动了手,若是公玉瑾归知道了,会不会失望,会不会心冷?
沐轻蔓没来由的一阵心慌,他们并未和好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忽然想知道他的想法,想听到他的声音,想见到他的人。
自从公玉瑾归把她救出来,沐轻蔓心里知道,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说断就断了,更何况那天早上的一个吻,更是让她清楚,她有多喜欢这个人。
心里没来由的一堵,沐轻蔓沉静下来,雪莲没有去打扰她,带着人出去了。
到了晚上,刚用完了晚膳,雪莲就走进来,“姑娘,明月侧妃来了。”
沐轻蔓一惊,“快请进来。”为了避嫌,她们两个一般不会私下见面的。
明月走了进来,温婉大方,点了点头,“姑娘,不会打扰吧?”
“不会。”
明月坐到了一旁,“我来,是有两件事情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这第一件,我已经把二姑娘身边的人都换了,对外声称生病了,不然不好对宫里解释。”
沐轻蔓知道,换了沐轻玥身边的人,就等于断了她的双手双脚,再加上明月的苛刻,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。
明月在给沐轻蔓出气沐轻蔓自然领情,若是她过的太好了,自己反而会不高兴。
“第二件,就是老太太了。”
明月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问过太医,老太太就是这几天的事情,前几天我偷偷从乡下找了个眼生的郎中,给老太太瞧了一眼,你知道怎么的?他竟然说,老太太是身中剧毒。”
沐轻蔓震惊不已的看着她,“什么?剧毒?”
明月点了点头,“是啊,我开始也不相信,不过他拿着一根银针扎了扎老太太的胳膊,拿出来的时候,银针都黑了,不是剧毒又是什么?”
沐轻蔓倒吸了一口凉气,“剧毒”
“不错,我担心老太太中毒,是有人故意所为,但是府上的人都知道,老太太自从生病以来,都是我跟婉月在一旁照顾的,虽然谈不上尽心尽力,但是这点觉醒还是有的,在份例和周全上,也没亏待过。
更何况老太太身边的碧水姑娘也在旁边看着,若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,回头查起来,我们是免不了许多麻烦的,婉月知道了害怕,我心里也没有底,这才左思右想,想跟姑娘讨个主意。”
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,脑子里慢慢的平静下来,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她反复的搓着双手,“中毒,怎么会中毒呢?是谁下的毒?”
明月抿唇,“是谁都有可能,这几天接近老太太的人太多了。”
“大夫是怎么说的?”
“他只说是中了毒,才学有限,也没查出什么,这几天我把给老太太入口的东西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,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,姑娘,你说是不是有人在下套害我们啊?”
沐轻蔓站了起来,在大厅内踱步走着,“应该不能,没人知道你们的来历,十娘把你们的背景安排的很清楚,不会让人怀疑,再说,老太太中毒死了,对谁最有好处?”
“我们都想过了,老太太一死,对谁都无伤大雅,老太太也没有仇家,还是王爷的亲娘,谁敢下手呢?”
沐轻蔓抿唇,“这么说,太医是故意隐瞒的?有没有换个太医,说不定那个太医是被买通了。”
“换了,昨天就换了,那太医说只是说精气枯竭,跟上一个太医说的没什么两样,丝毫不提中毒的事情,我心里惊慌的很。”
沐轻蔓微微沉吟着,雪莲进来上了茶,就自觉地退了出去。
“现在还有不对劲的地方?跟以前不一样的?我们也不知道这中毒是一夕之间还是日积月累,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”
“的确是,不过老太太这几天的精神的确是不好,我用了之前从宫里拿来的熏香点上,她才能睡着,不然就难受的睁着眼睛。”
“熏香?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,明月,你要小心一些,最好把这件事情跟我父亲透露一下,也要私下里透露,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。”
沐轻蔓深吸了一口气,抿了抿唇,“提前让他知道,至少可以洗脱你们的嫌疑,先保住自己再说。”
“明白了,那接下来的事情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沐轻蔓点头,“对了,老太太身边应该有个会武功的丫头,你知道是谁吗?”
明月蹙眉,“这倒没有发现,老太太身边的人都是极其讲规矩的,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得清楚,尤其是我们在的时候,分寸拿捏的很好。”
“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明月点了点头,随后就离开了。
沐轻蔓想了一整个晚上,还是没有想到到底是谁给老太太下的毒。
过了两天,眼看着上元灯节就快要到了,这一天格外的热闹,尤其是年轻的男女,喜欢出来幽会,庆祝节日。
一大早,绿意就拿了一封信过来,“姑娘,是沐二爷的人拿来的,说是给姑娘的。”
沐轻蔓点了点头,接过来,拆开一看,微微蹙眉。